【真實故事】看不見的足跡——十大傑出華裔青年陳建孝的礙情故事
對於愛情,我只能憧憬,從不敢想像有人敢愛我,愛神的箭會落在我身上。
真的有人敢愛我嗎?
我是個重度的身心障礙者,四肢嚴重萎縮枯乾,不能站立,心肺功能又不佳,障礙狀況比身障勵志演講家「力克‧胡哲」還要嚴重,必須一輩子要與輪椅為伍,我不敢想像我的她,會不會接納我的另一「伴」——輪椅,我出入、生活作息都需要人幫忙;所以找對象考慮很多,不能浪漫說,「只要我喜歡,有什麼不可以,」必須顧慮她的家長、親友,看到我的重度障礙,會拒絕我們交往……。
直到有一天,我遇見了生命中的她——聖桃。那時候我在馬來西亞檳城的「伊甸」工作,有一天機構來了個台灣輔大社工系畢業的女生,我完全不懂什麼是「社工系」,只知道多一位新進員工,而且是大學生。我因著身體的障礙,沒有機會在正規教育中學習華文,對華文聽說讀寫都有困難,一個句子總要逐字拼湊,才能約略知道大意;遇到有人對我說華文,常是聽其聲卻不知其意。聖桃知道我的難處後,主動要教我華語,就成了我的華文老師。
聖桃選用的教材是考門夫人(Mrs. Charles E. Cowman)所著的《荒漠甘泉》(The Streams in the Desert),我看到書名心底莫名雀躍,就像在荒漠中有了甘泉般,渴望學習華文,更渴望聖桃教我當下的相處時刻。
剛開始,我說,「一天只能學五至六個生字,一個禮拜才學到約三十個字,夠用嗎?」聖桃很機靈的回答, 「一個禮拜學三十個字,一個月來就有一百二十個字,三個月就有三百六十個字,積少成多,夠用的!」藉著「家教」,我們增加了許多聊天的話題,也增長了彼此的情愫。
開始了我的礙情歷程
在一次閒談中,她問我:「你好像不常笑!露出笑容不是很好嗎?」我回她:「幹嘛要笑?」她說:「笑,代表你看到我很開心囉!」我說:「我不想開心。我試過很多次,每當我很開心時,不久就會有不開心的事臨到!所以我選擇不開心!」這對她而言真是怪異、無厘頭的邏輯。很多人好奇我們之間怎麼可以有那麼多的話聊,我想是一種沒有慾望的自然,使得我們很自在,還加上「荒漠甘泉」的效應吧!
我們的愛情故事就這麼自然地展開,拍拖約會的甘甜滋味不在話下;但,內心卻同時處於掙扎矛盾的狀態。很想與未來岳父對話,卻又害怕遭拒絕;很希望他會答應讓我們在一起,但又知道他定會因我的殘障而反對。
一天,終於鼓起勇氣請聖桃為我撥電話。隨著聽筒的響聲,我的心跳加速,手心也冒汗,好不容易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「喂」了一聲,我哽塞的喉嚨吐出一句:「請問是阿桃的……」話還未說完,就聽到「碰」的一聲,電話狠狠的掛上了。我們彼此呆望了一陣,心裡都有說不出的難過和不安,聖桃常為此淚落。我盡所能的一邊安慰她,一邊自我調適:「我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棄!一定要加倍的努力!」我知道所有對我的激烈反應,都是出於對女兒的一片疼愛之心。
得到十大傑出青的榮譽
我沒有定睛在人生的軟弱和失敗上,我知道上帝愛我,賞賜給我那麼美麗又聰慧的伴侶,我告訴自己要做個有骨氣的人。這幾年,我在「吉隆坡雙福自強協會」擔任執行長,和台灣來的宣教士沈秋香一同配搭,戮力推展對華人身心障礙者的就學、就業、就醫、就養和權益的爭取。馬來西亞的社會福利比台灣落後好幾年,名作家劉俠(杏林子)曾經到馬來西亞協助我們,我的電動輪椅還是她送給我的。有了輪椅使我的服務腳蹤無遠弗屆,有機會踏足政府部門,每到一處就引來好奇的眼光,而在一問一答中,許多政府官員開始對「殘障者」有了一些概念。我心裡始終相信——每個機會都是帶來改變的可能,有機會就一定有希望。
我有機會以演講激勵人們,鼓勵弱勢者要有骨氣,不要有傲氣;面對人生困境不要生氣,要爭氣。感謝上帝,我和聖桃都期盼能夠以生命影響生命。
有一天,莊如明牧師來電說:「Danny,我要推薦你角逐馬來西亞十大傑出青年獎。」聽完我沒有信心認為我是傑出的,馬上應道:「我只是個小人物,一個月拿幾百塊的薪水,有什麼成就啊……」莊牧師回我一句:「你的生命就是成就。」
公佈我得到馬來西亞十大傑出青年的當下,沒有狂喜只有驚恐,想到自己一無所有,若不是上帝恩典,我還能做什麼。在頒獎典禮上我把榮耀歸給上帝,全場鴉雀無聲,聽我以微弱的氣息為主做見證,許多人流下感動眼淚。其中有個美麗的插曲,主辦單位原本安排在發表感言後,讓馬來西亞知名的歌手茜蒂諾哈莉莎和我獻唱表演,但不知情的我在領完獎後就說要唱歌,便與聖桃合唱我們創作的《不失落的足跡》,沒想到感動了許多人,連茜蒂接在我後面領獎也表示受到啟發激勵。
隨「獎」而來的高度曝光,頓時我們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,上帝使用我這重度殘障者的生命,成為奇蹟及見證。我知道我的一生該往哪裡去,我和聖桃決定到神學院進修,委身在基督裡,成為國度的事奉者,準備將來再出發服事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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