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真實故事】阿根廷街友之父
吳信得,今年八十九歲,個子不高,溫文儒雅,謙恭有禮。他總是穿著整齊,騎著單車來正忠教會聚會,三年來,只留姓名,不留其他資料,每個主日安靜的來,安靜的走。低調,是他一向的行事風格。
前些日子,他拿給我一份手寫的歌譜,看得出年代有點久遠,我接過歌譜後瞄了一下,隨口說出「哇!這首歌看起來不好唱喔!」他回說:「這首歌不會難唱,牧師娘,妳拿給聖歌隊試試看!我還有很多譜,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。」這句話引起我的好奇,眼前這位老弟兄,到底是何許人?
感謝主,他給我地址電話,並順利的前去拜訪。我有如走進故事屋一樣,從眼見到耳聞,每一個環節都充滿了驚奇。原來信得弟兄是執事,他有三把小提琴,其中一把是西德製,年逾三百卅七年,還有一把大提琴,一把二胡,一架鋼琴。任憑他再怎麼低調,都拗不過我這個寫作人的「為什麼?」、「然後呢?」
擔任聖歌隊指揮
五十一歲前,信得執事在屏東玉泉買了一塊九甲地,經營農場。同時在南州教會擔任執事及聖歌隊指揮,為了讓聖歌隊伴奏的樂器更多元,他就去學小提琴,要學好琴就找名師,鄭有中老師住海豐,是日本音樂學校畢業,有自己的管弦樂團。在那個普遍貧窮的年代裡,當時一個人月薪約六十元,小提琴的學費一個月要廿七元,一本教材九十元。
後來,信得執事搬了幾次家,從南州搬到屏東,就在屏東教會聚會;從屏東搬到高雄,就到高雄安生教會聚會,並擔任聖歌隊指揮十多年。直到一九八一年,住在阿根廷的堂哥吳全輝長老回台灣來看他們,並傳達想在阿根廷開拓教會的異象;因為在一九七一台美斷交時,台灣時局的不穩定造成一批移民潮,移民到阿根廷的台灣人需要一個可以講台灣話,吃台灣味的家,教會可以讓異鄉人群聚,這樣的呼聲十分迫切。
移居阿根廷 從零開始
當時信得執事五十一歲,來自信仰的呼聲讓他的內心陷入交戰。去阿根廷等於移民,一家子人如何安頓?若離開台灣就是從零開始,自己要先站穩才能助人,日子何以為繼?馬太福音廿八章十九至二十節說:「所以,你們要去,使萬民作我的門徒,奉父、子、聖靈的名給他們施洗。凡我所吩咐你們的,都教訓他們遵守,我就常與你們同在,直到世界的末了。」這兩節經文讓信得執事反覆思索,「你們要去」、「我就常與你們同在」,成為他後來毅然決然到阿根廷開拓教會的動力。
他賣掉玉泉的九甲地當資金,憑著信心,帶著家人和幾位對福音有負擔的親人一起到阿根廷。在堂哥的幫助下在posada買了一塊地當農場,開墾種植作物,等稍微穩定後,他們就到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(Buenos Aires)著手進行開拓教會的事情。
移民生活大不易
信得執事說:「我們先借用阿根廷教會的場地聚會,他們下午聚會,我們上午,以台灣移民為主,人數漸多時也聘請一位牧師來牧養。後來阿根廷政府實施打壓富人保障勞工的政策,卻適得其反的讓很多資方倒閉,更多勞工失業。當然,開業的台商也受到影響,阿根廷的勞工每告必贏,造成很多資方縮小規模,不願意碰『勞工』這塊燙手山竽。」
信得執事停頓一下為我們沏茶,從他的臉上也看得出他在整理情緒。果不其然,他接著說:「你們知道有多扯嗎?一位台商被告『遮雨棚太礙眼』,當地居民竟然勝訴,法院的執行命令下來,只好拆掉遮雨棚息事寧人。我看誰『太礙眼』也可以告!由此可知,台灣移民在外地生活並不容易。」
不忍棄街友於不顧
因為聚會後有愛餐可吃,因此來參加聚會的當地失業街友越來越多,街友身上都有一些味道,教會裡開始出現一些不同的意見。牧師和大部分會友希望秉持初衷,以牧養台灣人為主。但他卻不忍心棄街友於不顧,他們大部分是天主教徒,與台灣人一起唱詩讚美同一位神。「教會因為街友問題分裂了,牧師帶著會友出去成立另一個教會。我堅持留下來照顧弱勢的街友,陪他們度過生命裡最艱辛的時期。」
五餅二魚的神蹟
他帶著街友到空著的牧師館聚會,每週為街友預備食物、買清潔及衛生用品給他們,也為他們醫病禱告,後來人數增至一百多人,就跟英國教會租借場地。他在照顧街友餐食時也經歷過五餅二魚的神蹟。
有一個主日,他們買了七百五十個餅,分給一百五十人,一人五塊。分完後,發現袋子裡還有餅,再發給每人一塊,餅乾還有剩,同工們心裡都明白這是聖靈的動工,他們心裡感動雀躍,就提著那一袋餅到樓下發給參加禱告會的二十多位同工,每人五塊還有剩,就再去發給英國教會剛聚會完的會友,每人一塊,直發到最後一人時,袋子裡的餅剛好發完。
上帝用這個神蹟讓信得執事知道,祂是真實的同在,是供應的上帝,是眷顧的上帝,只要我們走在祂喜悅的道路上,先求祂的國和祂的義,上帝自然會補足我們的一切需要,超過我們的所求所想。在阿根廷的廿七年間,在人看是辛苦的,也或許是愚拙的,但在上帝的眼中,信得執事卻是街友之父,以基督真實的愛為糧,餵養了流落在圈外的羊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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