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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青草地上】 人生,就是擁抱你的限制

文/ 簡海蘭

       我出生時兩腳先出來,卡住母親的產道造成難產。雖然,我是父母婚後第一個即將出生的寶貝,但基於「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」的道理,父親選擇放棄我。

難產中得生

       於是,醫師得到他的簽名後,決定不顧我的四肢可能被截成殘廢,眼睛也可能被戳瞎的危險,用產箝伸進母親腹內,把我整個翻轉一圈,讓我頭朝下,才被箝出。

       由於在母親腹內待的時間太久,我被拖出來時整個人呈深紫色,被醫生當作棄嬰丟到地上,就忙著為母親急救去了。

       然而,不多久,「哇!哇!哇!」嬰兒大哭的聲音,驚動了在場的醫師、護士,都丟下母親轉身來看這胖胖的小女娃兒。女孩四肢健全,眼睛無傷,八磅多的身體,因用力大哭恢復了紅潤,父親捧著我,感動得哭了!

傻人有傻福

       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先天條件不足,我在手足中顯得特別笨拙。從小就有個外號叫「傻大姊」,又因為長得肥頭大耳,活像當時鮮大王醬油廣告上的大帽子廚師,因而在所有親朋間得到「鮮大王」的稱號。

       成長後,「傻人有傻福」也一直是爸媽最愛用我做模範來舉例的。真的!除了爺爺、奶奶、叔叔、姑姑,疼我;爸爸、媽媽、舅舅、阿姨,愛我;學校老師也喜歡憨憨傻傻的我。而我,每每覺得自己真傻得可以的當兒,就用「大智若愚」來自我解嘲,還推論出一段哲理:「他以為我很笨,其實他不知道我並不笨,那麼他就比我還笨!」尤其現在,年歲漸長,更不想爭強好勝,久了,反而發現正因為自己不夠聰明,才不會造成別人的壓力,也比較能被別人接納成為朋友。

聯考失敗者

       猶記,在台灣,炎熱的夏季正是莘莘學子報名參加聯考的季節,考完之後還要經過一個多月癡癡地等放榜的時間。等的日子最不好受,度日如年不說,心中的忐忑更像十七、八個吊桶,動盪難安!等考取名單公佈後,又只能讓三分之一的人擠進「由你玩四年」(University)的窄門,另外三分之二的知識青年,則面臨人生最嚴重的挫折,萬念俱灰!

       這種現象年復一年,與考取無緣者,年年百折不撓,年年背負深重罪惡感,奔赴不斷成長的各式升學補習班,繼續等待屬於自己的日子。其實,就算上榜了又如何?好不容易擠入大學之門的幸運兒,很少人滿意自己被分發的科系,多半是奉父母之命入學,渾噩度日,甚至痛苦得走上絕路,得不償失!

       從小到大,每次考試我都廢寢忘食地準備。當然,榜上無名時,不需要被罵我就已經哭得肝腸寸斷了。某次聯考落榜後收到成績單,離錄取標準只差兩分,無奈地坐在鄰居家養雞場地上哭了一整個下午,眼睛腫得核桃般大,哭夠了,恍恍惚惚走回家時,一位同學迎面而來,安慰我說:「別再考了,也許妳的智商只到這裡,沒法再往前了……!」

       人活在世上,有時候是不得不認命的。我對考試,就只能是默然無語。後來,我轉投考大學夜間部、專科學院,全都失敗,連公務人員的普級考試也接連敗北,甚至到美國後,考駕駛執照也歷經八次才合格,夫復何言!

就業考竟過關

       但,天無絕人之路,北商畢業那年,行政院舉辦第一屆「人事職位分類」考試,我報考了財稅行政人員。當時這一科有二百九十五人報名,預計錄取五名,起先我考了第七名(備取),後來因為公務人員需要寫公文卷子,又再依照國文成績排名,我作文考95分得進級第四,終於搭上那艘船,找到一個「鐵飯碗」,在財稅機關任職直至退休。

       其實,回想起來,這次考試成功還有個原因;我是家裡老大,一向得為職業婦女的母親分擔家事,挑水洗衣、升火煮飯,至於讀書、寫字,只好化整為零的運用。外婆見此光景,毅然從舅舅家搬來,代我承擔起所有的家事,要我好好準備這項就業考試。我每天埋首書堆,尤其是練習珠算,「盤」不離手,一天打個數十回根本不算多。畢竟,天下無難事,只怕有心人,我考取了!主科――珠算的分數竟是99分,老師同學都不敢相信,但我相信,外婆是上帝派來幫助我的天使,她付出的愛心是創造這個奇蹟的關鍵!

常存信望愛

       的確,人生有許多機會,只要肯上進奮鬥,門路還多得很。教育,應該是一種生動、無止境的思考,學習,應該是一種寬廣、無邊際的認知!生命中的考試,沒有窮盡,經過風暴,面對挑戰,該如何應付?怎麼準備?在在都需要先培養一份超越困難的心情。身為基督徒,我能因著對上帝所存的信心,而得到諸般的喜樂平安,並願意對未來永遠抱著光明的期待和盼望。

       信主之後,從服事中知道自己的軟弱與不足,更經歷到神的大能。使徒保羅說:「我靠著那加給我力量的,凡事都能做。」這也是我的體驗。

       如今,父母都逝去多年,我也邁入老年,成長的過程帶給我許多體悟,使我得以日臻成熟、睿智。當時光一逝永不回,往事只能回味,那些經過磨折而得的安詳寧謐,仍恆常存在於心,使我對父母的懷念更深!

       而,身為基督徒,更常以為:靈裡沒有輕便的快樂,卻有發光的疤痕。願往日的經歷,成為我靈裡得勝的果實,在我人生的冠冕上,閃耀發光的痕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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