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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真實故事】 不再是空中搖晃的蘆葦——洪清照的翻滾人生

文/ 黃秋芳 採訪整理

       在屏東監獄服事受刑人廿二年的洪清照牧師說:「我想去監獄幫助人,就像那位幫助過我的丹麥宣教士一樣。我在巴布亞紐幾內亞監獄服刑時,他來看我,傳福音給我;我出獄時,無處可去,他收留我在他的家住了半年。我在他身上看見耶穌,因此,我也願意當宣教士,再走回監獄,成為受刑人的朋友。」

執迷不悟的賭徒

       清照在澳門出生,國中時期迷上麻將賭博,以小搏大的刺激感讓他夢想有一天可以贏得大錢,一夜致富。在賭場翻滾到二十多歲,仍緊抱著發財夢不放,能借錢的親友都與他保持距離,也拖累父母數度為他想方設法還掉地下錢莊的欠債,但賭徒就是執迷不悟,總是相信下一回會翻盤,贏得賭金,還夢想著讓父母過好日子。

一時貪念 竟成共犯

       清照有一個哥哥在南太平洋的巴布亞紐幾內亞工作,見弟弟的情況越來越糟,就把他叫到巴國一起工作,離開賭博的環境,才能重新開始,然而清照並沒有改掉賭博的習慣,仍然以賭博為樂,消磨無聊的夜晚。有一天,哥哥回香港補貨時,清照與哥哥的合夥人遭歹徒搶劫,歹徒綁住他們的手腳,封住他們的口,讓他們動彈不得無法求救,歹徒離開後雖有人來為他們鬆綁,但年老的合夥人卻因窒息而過世,讓他傷心不捨。

       當清照在清點店內損失時,無意中發現了合夥人房內的一筆巨款,想著這筆錢正可以讓他好好的再賭一把,也以為沒人會知道這件事,邪念一動,便把那錢據為己有。這個小小動作,卻毀了清照的一生,將他帶往一個黑暗的深淵裡。原來落網歹徒誣告清照是同謀共犯,警方本來不採信,但暗藏的巨款被搜出後再也百口莫辯,他竟成了謀殺和搶劫的共犯,被判刑廿五年。

獄中生活 黑暗沒有盼望

       這個霹靂的判決如轟雷巨響,他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恨與不滿,不斷回想自己二十多年來的生命光景,悔恨深陷賭海,自責拖累父母,但也覺得老天爺太不公平,正當想痛改前非,好好做一番事業時,為什麼讓他遇到搶劫和牢獄之災?

       接下來的獄中生活更是筆墨難以形容,他過著沒有尊嚴、沒有自由,甚至是沒有想法的黑暗生活。監獄,說穿了,是黑社會的集中營,來自不同人種、不同語言的狠角色都被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,明著裝笨,配合長官的安排,暗處卻是各方角頭在算計鬥狠。

       外人很難想像監獄裡的飯食,每天每餐七人分食一個魚罐頭,只有魚罐頭,吃到膩吃到反胃吃到想吐,也不會有人理會,只能選擇吃或不吃。清照覺得自己像一只掉落在無人聞問、深谷裡的風箏,枯枝折斷他的羽翼,雜草也掩蓋過他殘弱的身軀,看不到未來,也盼不到希望。

國慶特赦 提前出獄

       第二年,監獄來了一位丹麥的宣教士,送給清照一本聖經,告訴他耶穌的愛,也常常關心探訪,並留下一段奇怪的話:「天父的兒子若叫你們自由,你們就真自由了。」他在心裡嗤笑「癡人說夢!關在監獄怎樣能夠自由呢?」五年後,有天晚上,清照突然情不自禁的向耶穌呼救,向祂祈禱認罪,他淚如雨下,心中不斷地反省,悔恨過去的錯誤與罪惡,並祈求這位耶穌賜給他新的生命。

       隔年(一九九三年)某一天早晨,監獄主管告訴清照巴國國慶大赦,有十二人得到特赦,他是其中一位。霎時心中憂喜參半;喜的是可以提前出獄(刑期應該到二○一○年,那時他已五十歲),憂的是回到社會如何生活?宣教士夫婦在他出獄後及時伸出援手,接待他到家裡住了半年,這半年是真正的門訓,是他的第一間信仰學校,也體會了真正自由的意義。

生命改變 服事受刑人

       半年後回到澳門,清照參與教會及監獄事工,也在澳門讀神學院。一九九五年到美國參加四年一次國際監獄團契舉辦的聚會,他遇見了現在的妻子高招治。清照來到台灣晨曦會接受訓練,而且完成了終身大事。

       一九九八年起,清照加入更生團契屏東區會,夫妻皆成為駐監牧師。他對受刑人的處境不是「感同身受」而已,而是自己也曾被關過、被藐視、被羞辱、被霸凌,但自從認識耶穌後,他開始覺得「受苦是對我有益」,這種改變來自信仰。因此,他再走回監獄讓受刑人有機會認識耶穌。

       耶穌曾說:「我餓了,你們給我吃,渴了,你們給我喝;我作客旅,你們留我住;我赤身露體,你們給我穿;我病了、你們看顧我;我在監裡,你們來看我。」每次讀到這一段,清照的眼淚就會不由自主的滑落,因為耶穌說的那個又餓又渴,赤身露體又被收留的人,正是他前半段生命的真實寫照。

       聖經裡也有一個類似的故事。彼得原叫西門,意思是蘆葦,蘆葦在曠野裡隨風搖曳,極不穩定,正如西門暴躁易怒的脾氣,但耶穌賜給西門一個新的名字叫做彼得,他要改變,成為教會的磐石。清照的生命也是如此,遇見主耶穌後,他不再是空中搖晃的蘆葦,而是監獄受刑人最能信靠的心靈磐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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