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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心情點滴】 原鄉人

文/ 周文章

  這片山田曾經生長了若干世代的米穀,但是當收成或天災後的所得實在無法應付生活所需時,人們漸漸搬離了山野,偌大的田地便被閒置起來。眼目所及,盡是荒蕪,一季一季栽種和收成的稻穀和菜蔬,如今已少見了。

  這片山區,都是小塊小塊的梯形狀農田。從殘缺的田埂或蒼涼的護堤上可以看出,田地至少經歷幾十年的歲月,甚至,百年或更久一些。這樣的田畝被任意廢置,不僅 可惜,也實在是痛心;因為一寸一寸的田地都是先民們用那能幹而堅毅的雙手,自山崖上雕出來、自陡坡上整出來的,是流血流汗的辛苦代價。不用說是前人,即便 是來者,想要在山裏開墾出這樣翠綠的田地,也需要極大的智慧和決心。

  人間有盛衰,田地也有時運不濟的時候。當拿鏟子、翻泥土、彎腰收割的勞累不能換得基本溫飽時,憧憬常常抵不過肚子的抗議,一家大小的生活無法靠這塊田地時, 都市提供另一條生路。於是,人們接二連三地捨田野而就都市,日子一久,這些面積不大的山田,很快就被人們冷落了。都市有足夠的接納力,接受這些從山村來的 農民,務農人的生活改善了,收入也增加了,幾年的時間,整座山城的人搬的搬、遷的遷。

  眾多的移居者當中,有那麼一位精壯的農夫,在度過幾年城市喧囂生活後,又懷念起田野的怡然自得,及面對天地的寬廣。在徵得家人同意後,他賣掉城市的家當,重新購置了農具,朝著久違的老田歸去。

  他耐心地自草叢裏找到了原本屬於他們的土地,然後一寸一寸的開,一尺一尺的墾,就像是致力於一種救護服務那樣,花了幾個月的時間,終於讓那些「死」了好幾年的小小山田,一塊一塊的復活了起來。

  不同的是,這裏不再是種稻穀和菜蔬,而是試著種植一些蔬果,以及一些觀賞用的花草。在他用心的經營和細心的照顧下,地裏的柑橘、蘋果,和藿香薊、羽絨草、矢 車菊、雞蛋玉蓮等花草也生長得壯壯旺旺。今年夏初,他就收成了第一批的柑橘和蘋果,再過兩個月,矢車菊和藿香薊也可以收割了。

  跟著鄉人搬離山野,幾年的城居中,他一段時間從商,一段時間做工,物質生活改善,雖然經濟上不會那麼拮据,但精神生活並沒有充實多少,城市人五光十色的生活 型態,他實在不愛。重新踏上農田上的土地,雙手再次觸摸地質的厚實感,聞著土壤的芬香,空氣中流動的自在清新後,他覺得身心靈好像都重新甦醒了過來。

  住在山下的平房,日出上山日暮還,累了,就喝口水,放情欣賞眼前這片田野的鬱綠和廣闊。雖然日子過得比在城市輕省、簡單,他很舒暢,也很自得。

  「城市的好日子不過,幹嘛往山裏去受苦。」城市的朋友問他。他笑而不答。曾經被山田養育過的人、曾經沐浴在山海裏,體現天地之美的人,那份來自心中的感動,豈會如此輕易被抹淡。

  「他們卻羡慕一個更美的家鄉…。」(希伯來書十一章16節)接受過主愛的人,曾經親臨過因為主的慈愛而知道除了在地上之外,主還為他們預備了一個最能貼近心意的家,以無私的溫暖迎接他們,猶如這片山田是遊子的原鄉,當他倦鳥知返時,依然大方歡迎這位原鄉人走進養他育他的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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