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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帶著相機去旅行〉 掌握眨眼即逝的美好   

文/ 溫小平

     旅行途中,遇上令我心動的美妙鏡頭,拿起相機想要拍攝捕捉,往往已經來不及。

     如同我們的人生,總是有些人事物,在我們眼前掠過,沒有掌握住,例如愛情、工作、友誼、機會。心想,還有下次機會,沒關係吧!誰料,錯過了,此後再也沒有遇見過。這可比一張沒拍攝到的照片更讓人遺憾。

遺憾,在遲疑間生成

     過去的相機,必須調焦距,甚至光圈速度都要重新設定,想快,不見得快得了。除此,當時出國都是攜帶幻燈片,有一定的數量,擔心後面的行程不夠用,國外購買又貴又不方便,即使覺得感動的場景,猶豫不決間,也就放棄了。事後想想,卻愈來愈懊悔。

     最難忘的是北愛爾蘭的那次,我們經過巨人堤岸附近的大草原,因為時間有點趕,腳步匆忙,加上海風大,已經吹走我一頂帽子,不想把腦袋也吹疼了。

     突然瞧見遠處一個廢棄的米白色大浴缸,靜靜躺臥在風吹草動的綠色草叢裡,是誰丟棄的?怎麼運過去的?有意設計的畫面嗎?心中起了疑問,腳步卻未停歇,我心想,他有什麼故事呢?只是感動,卻說不出故事,於是,舉起的相機又放了下來。

     路過以後,開始後悔,不好意思提議回頭,也懶得回頭,於是,草原上的浴缸愈來愈遠,直到離開我的視線。

     時隔十幾年,那畫面依舊清晰,而遺憾一直存在心頭。因為,草原上的浴缸衍生出太多的故事,一樁褪色的愛情、一段殘缺的童年記憶、一種不想被禁錮的瀟灑……,不管是什麼故事,都隨著北愛海邊的風遠去了。

感動,是美景之必要

     頭一回使用單眼相機,旅遊中國一些名城,我傾聽心靈的指令拍照,沖洗後,跟同團的人相約看照片,他們不斷驚呼,「你是不是學過攝影?」我說沒有,只是看著眼前的畫面問自己,感動嗎?心動嗎?有故事嗎?

     那時,我隱隱明白,按下快門必須跟心靈起共鳴,而心靈的悸動,眨眼就晃過,非要緊緊把握不可。自從北愛錯過草原上的浴缸後,我告訴自己,不讓同樣的憾事重演。

     於是,當我去到法國的凡爾賽宮,對宮殿建築意興闌珊的我,在花園的雕像、噴水池間晃悠。穿過陽光舞踴的林蔭,圍籬上突然閃過一隻小貓的身影,逆著光,拿起相機,喀嚓一聲,小貓入鏡。

     每個人見了這張照片,都很歡喜,因為自然,彷彿園子裡眨眼即逝的春光,收攏進我的記憶匣子裡。

     之後的許多旅程,我雖不甚喜歡貓,卻開始拍攝貓的百態,貓在看我、貓在捕捉陽光、貓只是路過……。貓兒很難拍,不但走動快速,一個縱身,就不見貓影。我終於明白,許多的感動,會在不經意間流逝,我一次次把握住剎那,寫就了許多動人的故事。

     例如我的第101本著作「釋迦愛上小黑貓」的童話故事,靈感就是來自台東旅行時,拍攝的一張釋迦簍子邊的小黑貓的照片。

驚鴻一瞥,成就永恆

     幾年下來,我拍照速度極快,過街時搶拍行人、高山上搶拍飛行傘、冰河上捕捉小飛機的身影……,好像地震、火災、土石流、沉船……,這些災難中,要逃要跳要奪門出要躍入水中要躍出窗外……,必須在千鈞一髮中,做出決定。

     前不久,一歲多的小孫子從餐椅裡探身,整個人往下倒栽蔥,什麼也來不及想,順手一撈,他的落勢緩了緩,離地一公分停住了,他嚇得大哭,幸好沒有跌傷,否則不是腦震盪,也會傷到腦袋。

     原來,快手快腳的拍照,已經訓練我的眼明手快,不假思索。

     法國普羅旺斯的午後,我在小鎮間散步,古舊斑駁的牆邊,躺著這麼一隻貓,很悠閒、很安心的睡在石階上,我羨慕著牠的怡然,拿起相機,幫牠留影。

     這貓,教會了我功課,既是旅行,腳步不必匆忙,不急於趕向終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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